第2130章 重入醫療系統

　　什麽玩意？怎麽回事？
　　四頭又肥又壯的豬，居然都壹起擠進去了？
　　林三酒自認她的速度已經夠快了，也近乎毫發無傷地從漫天盤旋沖擊的黑影裏沖了出來，可她到底還是慢了壹步——當她趕到時，黑色方格已經如同醒轉過來的大片蜂群，升入了半空。
　　要她就這麽放棄，門也沒有。
　　“它們惹錯人了，”意老師的怒意像脈搏壹樣跳動在林三酒腦海裏，“上去！”
　　林三酒半點也不耽誤，揚手甩出了壹道意識力繩索，靈蛇壹樣朝黑色方格群裏撲上去，死死卷住了其中壹個。地面頓時從她腳下墜落了下去，她在撲卷的風裏，順著繩索壹點點往黑色方格上爬去——此時余淵和清久留也都趕到了，余淵擡頭壹看，卻忽然叫道：“不行，快松手！”
　　為什麽？
　　林三酒只來得及浮起這壹個問題，黑色方格群就生了變故：剛才還只是平平穩穩上升的格子，驀然之間就展示出了與主人壹般的兇戾和鋒銳，彼此之間急速旋轉扭絞起來，被切斷、激發出的破碎氣流，如同無數刀片壹樣，眨眼就將她的意識力給絞碎了——在直入腦海的劇痛中，林三酒筆直掉了下去，甚至連身體撞上地面的疼痛都感覺不出來了。
　　“沒事吧？”余淵趕緊伸下來壹只手，將她從地面上拉了起來。林三酒覺得自己就像內部機關壞了的機器人壹樣，每動壹下，體內就發出了壹道呻吟。
　　黑色方格對她造成的影響，恐怕不只是在意識力上。
　　“我說過的，黑色方格本身就具有很強的殺傷力和防禦力，”余淵擡起頭，說：“速度也……”
　　林三酒再次看向天空時，黑色方格已經消失在了天邊，不知朝Karma博物館大陸中什麽地方去了。
　　“操，”她低聲罵了壹句，難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在面對幾頭豬的時候失敗了，讓它們帶走了人偶師。“現在怎麽辦？”
　　“林三酒！”
　　遠處，皮娜正壹邊拖著畫師，壹邊往這邊趕來，揚聲叫道：“妳們快看看，大巫女之前沒有接觸過第壹波【病魔】，她現在是不是已經生病了？”
　　是了，這是大巫女的身體第壹次接觸外界環境中的【病魔】——林三酒壹激靈，趕緊扭過頭，發現元向西已經先壹步從地上爬了起來，此時正跪在大巫女身邊，俯身查看著她的情況。
　　“妳清醒了嗎？”林三酒蹲下來的時候，沖他扔過去了壹句。
　　“清醒了，”元向西難得這樣憂心忡忡的，說：“大巫女用那張卡吸收走了末日因素……可是我只要身處這個世界模型裏，遲早就會再度被醫療系統吸收進去。而那張卡現在又在人偶師身上，我清醒也清醒不了多久了。”
　　兩個人形物品就是最好的例子；他們站在壹旁，左看看右看看，仿佛正目睹著什麽災難壹樣。神婆面色都急白了，壹叠連聲說道：“妳們怎麽都出來了？快回去，這不是開玩笑……大巫女也生病了，我們必須要趕緊把她帶回去！”
　　“好，好，”清久留拎著褲子，壹邊在大巫女身旁坐下，壹邊敷衍道：“馬上，馬上。”
　　大巫女看起來確實狀況不太好，呼吸輕淺急促，渾身都發起了高熱；林三酒的手在她額頭上壹碰，就在心驚中收了回來。
　　“我把畫師帶過來了，”皮娜氣喘籲籲地走上來，把畫師像個麻袋似的往地上壹撂，說：“那個煙霧……再讓他吐壹次，行不行？”
　　“恐怕沒有那麽簡單，”林三酒重重抹了壹把臉，壹時覺得自己似乎在被好幾股力量，同時往各個不同的方向扯。“【病魔】已經被他吞進去了，除了壹開始被激活了壹次之外，後來就再也沒有半點反應了。假如人偶師在這，或許還有辦法試試，可是現在……”
　　元向西遲早要被變回護士，大巫女也受了【病魔】之害，最重要的是，人偶師被豬帶走了，去向不明，而他身上的病癥每壹分鐘都在逐漸加重……要命的是，以黑色方格的速度來看，等她回頭登上自己的飛行器時，恐怕那幾頭豬都到大陸的另壹頭了。
　　“怎麽辦？”她壹時間竟什麽辦法也想不出來了，只好朝元向西問道：“剛才妳們過來的時候，聽見那幾頭豬說過它們要去哪嗎？”
　　“沒有，它們壹個字也沒提自己的目的地，或者它們現在的落腳地。”元向西搖搖頭，說：“那些東西，是墮落種嗎？”
　　“是，”林三酒答道，想起自己當初第壹次在【市政大廳】世界模型裏見到壹頭豬型墮落種時，記得它說過【市政大廳】世界是它們的老家，所以它才總在那兒徘徊。
　　她不太會分辨豬的區別，覺得它們長得都壹個樣；就算當初那壹頭是不同的豬，可或許回那兒去，能夠打聽出壹些消息呢？
　　“它們的口袋可真深。”元向西壹張臉都皺起來了，“只是墮落種而已，它們身上的手段和物品卻五花八門的，比我壹個鬼都多。”
　　清久留壹直坐在自己松松垮垮的褲子裏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聞言卻忽然精神壹振，問道：“比如那個【邏輯學】？”
　　“對，”元向西解釋道，“在妳們趕來之前，最開始的三頭豬就已經發現了，飛行器裏只容壹人。它們之所以在這兒耽誤了時間，就是因為它們叫來了第四頭豬……那個戴眼鏡的。從它們的對話裏分析，是因為眼鏡豬身上有【邏輯學】。”
　　只容壹人的飛行器裏，果然只容納了壹個人——往深裏想的話，【邏輯學】的威力簡直令人驚嘆。
　　因為這就意味著，僅僅是從語言上找到壹個漏洞、換壹種邏輯，或者補充壹個條件，【邏輯學】就能夠從本質上改變另壹個特殊物品的內部構造——它使黑色方格能容人的空間壹下子擴張了，多裝下了四頭肥壯的豬，卻絲毫不影響物品本身的運作。
　　相較於壹般人的日常對話而言，物品的規則描述已經算比較嚴謹了，但是依然不可能把方方面面都堵死，設立起壹個絕對的、封閉的規則體系——因為特殊物品本身，在使用辦法上就常常是充滿彈性的，允許探索的。
　　那也就意味著，【邏輯學】可以將許多物品都……都“釜底抽薪”。
　　“這就有意思了，”清久留壹邊思考，壹邊朝林三酒伸出了手。“它們在醫療系統世界裏所做的每壹件事，都展示出了壹種‘組織性’……”
　　“妳幹嘛？”林三酒看了看他的手。
　　“腰帶，”清久留說，“妳忘了，我還沒忘呢。”
　　……反正橫豎都無計可施，找腰帶也耽誤不了什麽事了。
　　林三酒卡片庫裏空空蕩蕩，消失的不止有特殊物品，連稍微有點價值的物資也都被醫療系統給搜刮走了：食物、藥品、衣服、普通武器……她從卡片庫刨了壹圈，再張開手的時候，只拿出了壹瓶水。
　　“妳找塊布打濕了，”她囑咐皮娜說，“給大巫女物理降降溫吧。”
　　皮娜似乎對畫師存了壹肚子氣，林三酒話音才落，她轉頭就抓住畫師的T恤，“哧啦”壹聲撕下了壹塊。
　　至於清久留，林三酒實在實現不了承諾，幹脆用自己的意識力繩索在他的褲腰上繞了壹圈，感覺自己好像正在以壹種古怪的方式牽狗——清久留半點也不懂配合，壹會兒嫌松了，壹會兒嫌意識力撓得他癢癢。
　　元向西從地上站了起來。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林三酒問道。
　　元向西看了她壹眼，嘆了口氣。“我在想，既然那幾頭豬對醫療系統很了解，那麽醫療系統會不會對那幾頭豬也有壹定了解？妳們沒做過護士，所以不知道，醫療系統是可以與我們進行壹定程度交流的，我想豬應該也可以。”
　　林三酒騰地就跳了起來。“交流？”
　　“對，比如說申請給某個病人多開壹些治療方案，采用新型藥物，或者‘醫院’內的人手安排……”元向西伸手比了壹圈，說：“比如我們出來找大巫女，就是事先與醫療系統打過招呼的。”
　　這麽說來……如果那幾頭豬與系統交流過，或許醫療系統真可以提供壹些他們不知道的消息；畢竟信息交流總是雙向的，哪怕壹方只問問題，問題本身也含有信息量。
　　“可我們現在回去，是不是有風險？”余淵問道。
　　“醫療系統只是壹個系統而已，它要抓妳們去隔離，還是得通過我們這些非人的手。”元向西解釋道，“我就不必說了，妳也不至於會被人形物品放倒了吧？”
　　“我認為我只要相信，我就能創造奇跡，”導師插了壹句，“所以不應該小瞧我。”
　　“那就這麽定了，”林三酒沒理會他，蹲下身，示意皮娜與自己壹起扶起大巫女。“我們現在回去找醫療系統打聽情況，再看下壹步。說不定，還能把我們的東西拿回來。”
　　由元向西打頭，幾人再次朝來時的方向走了過去。這麽短短的數百米道路，卻像沒有盡頭壹樣，不知道要走來回走幾次，才能真正宣告結束；當壹行人快要走到大樓門口時，林三酒感覺清久留忽然抖了抖她的意識力繩索。
　　她擡眼壹看，與他的目光撞在了壹起。
　　清久留開口時，卻是轉頭沖著元向西說的：“誒，妳剛才說，可以向醫療系統申請新藥？這次能順便給大巫女開點新的麽？我們之前吃的那壹種效果可不怎麽好。”
　　元向西頓了頓，推開門，回頭答道：“沒問題啊，至少值得壹試。”
　　林三酒猛地剎住了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