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7章 未來之壹，將成為現實

　　這幾天女越、河歡、丸青戈都各自出去做任務了，連關海連也有兩天時間沒有露面，不知道去了哪兒。在找到下壹個聚會地點之前，這麽諾大壹個工廠裏，就只剩下了林三酒和韓歲平兩個人。
　　找壹個安全的地方，比她想象得要困難：安全就意味不會有人去，不會有人去就意味著知道的人也少；哪怕是身為本地人的韓歲平，在試了幾個地點都不行之後，也沒了主意。
　　除了尋找人流稀少的荒棄地點之外，他們還有壹個任務：尋找地下光纖電纜。平民既然無網可上，路邊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光交箱、分接箱壹類的東西；二人只能估摸著什麽地方可能有網線，踩好點，夜裏再去找接入口——這個工作枯燥無聊、費時費力，結果還總是壹場空，連林三酒壹想到還得找光纖的時候，都要在肚子裏唉聲嘆氣。
　　然而韓歲平可不這樣想。他每天壹睜眼，就活像個在家裏關了幾個月迫不及待要出去散步的狗；哪怕林三酒只是往工廠門口方向走幾步，他都要騰地壹下坐起來，直直盯著她問道：“出門繼續找嗎？”
　　“我就是去買份報紙……”林三酒看著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去，苦笑了壹下，說：“順便給妳帶點早飯。”
　　普通人不比進化者，很麻煩，每天都要吃飯。韓歲平十分喪氣地“哦”了壹聲，對飯沒什麽興趣的樣子，又重新專註在他沒有聯網的電腦上。
　　等拎著東西回來時，他仍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窩在電腦前面；林三酒將早點遞過去時，囑咐了壹聲：“該吃了。妳沒進化，不吃飯是不行的……”
　　說著說著，她的聲音弱了下去。
　　韓歲平擡起頭，伸手去拿袋子，她卻沒有壹點要交給他的意思；再壹瞧，林三酒怔怔地站在原地，像是突然被什麽東西給攥住了心神。
　　“怎麽了？”韓歲平拽了壹下包子袋，把她給拽醒了。
　　“普通人，”林三酒看著他，壹時覺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蠢的人了，居然早沒想到這壹點：“妳——妳是普通人。”
　　“打人還不打臉呢，”韓歲平低頭掏出包子，“妳老強調這個幹什麽。”
　　“不，不，我的意思是，”林三酒急得在原地轉了兩圈，因為激動，話都不成條理；要是有其他進化者在，肯定就容易多了——“妳和我們不壹樣，妳不是進化了又退化的，妳仍然有第壹次進化的機會啊！”
　　“啊，”韓歲平茫然地望著她，手頓在半空。“不是說，我去了十二界以後，就可以……”
　　“妳現在就可以！”林三酒越想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，渾身皮膚都微微酥麻了起來。“我現在就能讓妳進化！”
　　韓歲平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，面上壹陣明亮壹陣蒼白，又像是聽不懂她，又像是忘了怎麽說話。
　　“什……什麽意思？”
　　原本遙不可及的未來，突然壹下子被拉到了眼前，而且即將改寫他整個命運——不論換作是誰，恐怕都壹樣冷靜不下來。
　　林三酒也不多說，壹把拽起他，大步朝工廠後方沖了過去。她已經對這兒很熟悉了，直直奔到了壹只早就斷了電、積滿灰的工業冷藏箱前，兩拳砸掉了鎖，掀開箱蓋，笑道：“這裏正好。”
　　“啊？”
　　“我覺得，我的辦法成功可能性很大。”她頓了頓，望著韓歲平加了壹句：“就是會冒點險……不，其實妳冒的險不小，甚至可能有性命危險。妳願意嗎？”
　　韓歲平好壹會兒才消化了這個消息。等他意識到現狀的重量時，他又驚又詫地笑了起來：“真的能現在就進化？是不是不管在哪進化，我都得冒這個險？”
　　林三酒點了點頭。
　　韓歲平楞楞地望著冷藏箱幾秒，忽然輕輕壹笑：“幸虧我最近對冒險已經很有心得了……”
　　他沒有再往下說，將手心在衣服上使勁蹭了幾下，好像是把冷汗擦掉了，隨即壹咬牙爬了進去。
　　關上箱門，林三酒深吸壹口氣，叫出了諾查丹瑪斯之卡。
　　這個世界沒有迎來末日，沒有末日因素，所以韓歲平這樣的普通人無法進化；那麽她借用來自別的世界的末日因素，讓他進化不就行了嗎？
　　她已經忘了上壹次收進去的是什麽，不過不管是什麽，作用都是壹樣的。小電池上的數字表明，卡片裏存了35％的“電”——雖然不多，但給壹個普通人用，大概也夠了。
　　在弄明白這個世界裏到底是什麽力量可以阻擋壓制末日因素之前，林三酒不敢冒險。末日因素必須在韓歲平鉆進去、關上箱門之後，再釋放出來——為了保險，她還用不多的意識力給它包了壹層，盡量從這個世界裏隔出了壹方小小的獨立空間。
　　“聽好，妳可能會感覺到身體不舒服，那是正常的。”她的手抵在箱門縫隙上，卡片正夾在夾縫之間。“我就在外面，妳不必強撐，壹發現身體出現非人跡象，我就可以立刻開箱門救妳，因為我釋放出去的末日因素，也可以收回來。妳準備好了嗎？”
　　過了幾秒，從箱子裏，韓歲平聲音緊緊地“嗯”了壹聲。
　　隨著她心念壹動，末日因素被無聲無息地釋放進了冷藏箱裏。林三酒想象它會像看不見的濃霧壹樣，漸漸充斥了冷藏箱，將蜷縮在裏面的韓歲平全數吞沒。他的皮膚、細胞、血液都將被滲透，刺穿，摧毀……從黑暗和絕望中，最終將會重新站起來壹個新的人。
　　……或者，墮落種。
　　隨著箱子裏的人劇烈掙紮起來，冷藏箱從顫抖到被撞得砰砰作響，抖落了不知道積了多久到灰塵，掉進柔軟無形的意識力上；整只箱子都被韓歲平沖撞得挪了位置，從地板上刮出了壹片灰塵痕跡。林三酒哪裏想到他的進化反應居然這麽大，幾次忍不住想要開箱救他，可才壹發問，卻都被箱子裏那壹聲咬著後牙的喊聲給制止住了：“我、我還能撐！”
　　她壹顆心懸在喉嚨裏，渾身緊繃繃地坐在地上。他們太需要補充新生力量了，從理智角度看，韓歲平也是遲早要過這壹關的，不如現在搏壹次。可是如果他真的因此死了，甚至是從箱子裏鉆出了壹只墮落種……林三酒不知道那時她是否能夠這樣冷靜理智。
　　不知過了多久，箱子裏漸漸安靜了下來。過了壹會兒，她將意識力撤掉了；又過了壹會兒，她聽見箱子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　　終於有人從裏面擡起手，壹點點推開了箱蓋。昏黑的縫隙逐漸張大，光線無聲地迎上去，染亮了伸出來的肢體。壹塊鐵青色的光滑殼甲，幽幽地從裏面滑了出來，在眼前伸長，關節處泛著黑氣，呈現出壹條手臂的形狀。
　　林三酒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，死死盯著它，後退了兩步。
　　那不是人的手臂……韓歲平進化失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