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7章 好狗會找球

　　遊戲規則：以整個小區作範圍，藏有總數為5個的彩球。在三分鐘內，找出彩球較多的壹方為勝。
　　規則說來簡單，但是這個小區裏壹共有九棟樓，加在壹塊兒至少也有千百戶公寓了。
　　在根本不知道提示是什麽的狀況下，要是壹家壹戶、逐寸逐寸地這麽找過去，別說三分鐘了，就算是三天三夜，也未必能找到壹個彩球。
　　想到這兒，肥達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彎了起來。
　　這個電視畫面的能力出現得有些古怪，但既然是他的，那麽當然只為他而服務，不會給對手任何壹點優勢。那女的傻乎乎地掉進了自己能力裏，還敢跟自己放大話……
　　等她輸了遊戲，自然就知道下場了。
　　這個遊戲肥達不知道已經玩了多少遍了，對怎麽看彩球的提示早就了如指掌，而那個女人估計連提示是什麽、在哪兒看都不清楚。
　　主持人其實就相當於肥達的另壹個意誌，每次開出的條件都會根據情況不同而變化；見這壹次的對手武力似乎不錯，他就通過主持人又給林三酒加上了壹個“不能靠近或攻擊自己”的限制；有了這些優勢條件——
　　肥達擡起眼皮，目光搜尋了壹圈。
　　出乎意料地，那個高個女人在說完了狠話以後，還是沒有急著去找球，反而先走到她昏迷了的同伴身邊，將那個看不出性別的家夥給挪到了草地裏。
　　真傻！
　　嘿嘿笑了壹聲，他龐大肥胖的身體立刻以壹種不可思議的靈活，掉頭就沖向了遠處的兩棟居民樓之間。
　　他迅速遠去的腳步聲很輕，卻還是令林三酒擡頭看了壹眼。
　　面色沒動地將季山青安置好了，她這才直起了腰。
　　“妳還不去找球嗎？”站在不遠處的任楠，擦了壹把口水說道。由於刀從嘴巴裏紮了出來，他只能壹直張著嘴，任口水往外流。“噢，那個肥仔好像已經從垃圾桶裏翻出什麽來了喲。”
　　林三酒很清楚這是壹個幻象——不知道為什麽，即使恢復了神智，自己的精神分裂癥狀也還沒有完全消失。
　　只不過雖然是幻象，“任楠”卻沒有說錯，因為他的話音才壹落，電視畫面中那個興奮的女主持立刻高聲喊道：“恭喜肥達先生！在遊戲開始的首二十秒內，就已經找到了壹個球，真是太了不起了……”
　　“沒有幫助的廢話少說，”林三酒不耐煩地沖自己的幻象罵了壹句，擡起眼找了找，“薛衾呢？”
　　“我在這兒，”壹個人影忽然從草叢之間站起了身，正是表情看起來總有幾分冷淡的薛衾。她走出草地，聲音輕輕地：“……以前我在那個丈夫家裏時，懷過壹次孕。雖然孩子後來被他打沒了，但是在那幾個月裏，我常常對著肚子唱這首歌。”
　　……這是真的，還是幻覺？
　　林三酒微微有些恍惚地側過頭，在身邊虛無壹物的空氣指點下，聽見了夜色裏細細的、低低的兒歌聲。
　　“Maryhasalittlelamb，littlelamb……”
　　歌聲模糊而輕盈，根本辨別不出是從哪裏傳出來的，又是什麽人在唱歌，只像壹團暖氣流壹樣不住地在空中回蕩。薛衾走到了林三酒身邊時，平靜地說：“遊戲壹開始，就逐漸響起了這首兒歌。”
　　兒歌……？
　　“這麽說來，就是彩球的提示了。”壹個好像永遠含笑的聲音在林三酒身後響了起來，不用回頭，她也知道那是許久未見的離之君：“……仔細想想，小酒，什麽跟兒歌有關？”
　　林三酒頓了頓，忽然出了口氣，擡步就朝對面的居民樓沖了過去。
　　跟兒歌有關的，當然是兒童了！
　　只不過在這個“葷食天地”世界裏，小孩子肉質柔嫩，肯定是第壹批被吃完的。而她走過了這麽多家，也的確沒有見過壹個孩子——
　　在剩下的人裏，又跟兒童有關系的……
　　林三酒第壹個就想起了那個管墮落種口口聲聲叫媽媽的、心智顯然已經退回孩童時代的“宣宣”。
　　壹腳將兩層門都踹倒了，她在“宣宣”的驚聲尖叫中沖進了屋裏——這個已經禿頂了的四十歲笨重男人，滿臉涕淚交加地蜷縮在床上，驚恐地看著林三酒壹通翻箱倒櫃之後，從他的“玩具箱”裏找出了壹個球。
　　“嘖嘖，真是想不到呢，沒想到紅隊嘉賓也緊跟其後找到了壹個彩球……肥達先生，請繼續加油吧！”從窗戶外，隱隱傳來了女主持人討人厭的聲音。
　　跟她之前找到的那個示範用的紅球不壹樣，這壹個彩球是塑料做的，畫著壹條條艷麗的花紋和卡通動物頭像，看起來果然像是給小孩子玩的。這麽看來，每壹個球都不壹樣，如果不根據提示找的話，恐怕連自己的目標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。
　　“抱歉宣宣，我借用壹下這個。”林三酒朝床上的男人輕聲說了壹句，隨即縱身越出了窗戶。
　　當林三酒“咚”地壹下落在了地上的時候，樓下那個好像已經等了她很久的人，立刻走近了她身邊——他才壹走近，林三酒四下壹看，就找不到薛衾的幻象了。
　　在找到球之後，夜空中的兒歌聲就已經消失了；壹陣陣的夜風忽然不知從何而起，呼呼地吹卷起了天地間殘敗的壹切。
　　“上壹個提示沒有了，又出了壹個新的。”宮道壹說話時，額前的頭發滑了下來：“這壹次的提示，真是叫人眼熱呢。”
　　眼熱？
　　林三酒有些疑惑，但順著他的目光剛壹望出去，頓時明白了。
　　在無數輛被遺棄的汽車之中，有壹輛的窗戶也碎了，門也敞開著；被風這麽壹刮，登時從車廂內飄出了許多張粉紅色的大額鈔票來，“嘩啦啦”在風裏散落得滿地都是。也不知道那車的主人藏了多少現金，壹張又壹張嶄新的鈔票，竟像刮不完似的，壹時連半邊天空都成了粉紅色——
　　所以這壹次的提示是錢嗎？
　　“我其實不太喜歡錢。”走私商人宮道壹伸手將頭發攏到了腦後：“所以我只好想出壹些辦法，繞開錢，拿到我想要的東西。”
　　她根本無從判斷這些人說的，到底是自己的臆想，還是真有其事——林三酒壓下了紛起的念頭，壹邊在心裏念了壹句“錢”，壹邊在小區裏繞著居民樓飛快地搜尋起來。
　　老實說，她也不太清楚自己找的究竟是什麽；但是隨著女主持人又壹聲高叫“肥達先生找到第二個球了！太棒了！”之後，她感受到的壓力驟然倍增，心裏終於開始有點兒著急了。
　　錢這個東西，家家戶戶肯定多少有壹些從末日前留下來的；但是這又跟彩球有什麽關系？
　　“停停停，別跑了，”壹個清脆的聲音猛地從身後拉住了她的步子，“就這兒！妳看！”
　　林三酒的心臟壹跳，快速地瞥了壹眼戴著粉紅色假發的少女——她的神情還是如記憶中壹樣跳脫活躍，戰奴訓練營留下的陰郁絲毫也不見蹤影了：“原來是雙色球啊！”
　　她的目光壹擡，立刻發現在這棟居民樓的角落裏，開了壹個售賣彩票的窗口——在體彩、福利彩票等等字樣下，店主還十分別出心裁地掛了壹紅壹藍兩個雙色球的模型；只是或許因為末日蠶蝕，那個紅色的球早就破爛得不成樣子了，只剩下了半個臟兮兮的空殼，唯獨那個藍色球還算完好地掛在窗口上。
　　果然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啊，林三酒壹邊沖向彩票窗口，壹邊想道。真正的樓琴，恐怕從來也沒見過雙色球這種東西……
　　“媽的！”
　　林三酒才剛沖到彩票窗口前，手指壹在藍色球上合攏了，從身後就傳來了肥達氣喘籲籲的壹聲咒罵——她回頭壹看，晚了壹步的胖子臉色陰沈而疑惑地盯了她壹眼，立刻轉身就跑了，顯然去找最後壹個提示去了。
　　“沒想到遊戲竟然來到了2比2的平局，這可真是叫人大跌眼鏡呢！最後壹個線索是最難的，不知道誰究竟能獲得最後壹個球呢——噢老天保佑肥達先生……”
　　從喋喋不休的電視畫面前飛速跑過，林三酒看起來對自己的目的地非常肯定——她的身影迅速地躍進了花壇和草地間，隨即壹低就不見了。
　　自從林三酒將藍球握進掌心裏以後，車裏的錢也終於被吹了個幹幹凈凈，半空中再也沒有飄揚的鈔票了——彩球的提示，果然是根據它的所在地而發出的。
　　這麽說來……
　　當林三酒的身影從花壇中無功而返以後，便又迅速沒入了另壹棟居民樓裏。最後壹個提示之所以難，居然在於它的難以察覺：夜幕下的小區看起來安安靜靜，壹點兒也沒有異常的地方，連對找提示早就已經得心應手了的肥達來說，竟也有幾分迷惑了。
　　“紅隊嘉賓怎麽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呀？”女主持人似乎鐵了心要為肥達造勢，在電視畫面上笑著說：“沒有提示，妳找到的這幾個球狀物，可都不算的呀……”
　　雖然那個女人竟然順利地壹口氣找到了兩個球讓肥達有些意外，不過現在看來，那個女人也終於沒了主意了。
　　他無聲地挑起嘴角，目光又壹次從小區內掃了過去。他肥胖的脖頸像壹層層切下來的黃油又摞到了壹起，轉起來時竟異樣地輕滑——
　　“有了！”
　　肥達眼睛壹亮，低低地笑了壹聲，隨即便挪動兩條胖大的腿，猛地撲了出去。
　　說起來，這最後壹個提示還真不難，就是猛壹看容易叫人忽略過去……
　　畢竟是自己的能力，怎麽著也得照顧自己嘛。
　　在肥達的腦海裏轉過了這個念頭時，他腳下已經壹點不慢地沖到了提示所在的地方。
　　“哈哈哈，傻X女人，”他高興地罵了壹聲，忙彎下腰在花叢裏翻找起來。當他眼睛壹亮，從地上抓起了壹個球時，不禁連聲音都尖了：“……她在這找了壹圈都沒找著！”
　　“怎麽可能找不著，”只是他才高興了沒有半秒，不遠處就響起了壹個清亮的女性聲音。“畢竟，就是我放在那兒的啊。”
　　肥達壹楞，握著上面畫著彩條和動物頭像的球，呆呆地轉過了頭去。
　　“妳現在找到的，是5個球中的第二個。”由於不能靠近他，林三酒此時在好幾步之外，抱著胳膊坐著。“果然把妳引來了。”
　　“妳……妳引我過來又有什麽用？”肥達強自鎮定下來，冷笑道：“妳忘了嗎？妳可不能攻擊我！”
　　“說的是呀，我的確不能。不過……說起來或許妳不能理解，”林三酒沖他笑笑，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紅短袖。“……只是妳這個能力給我們穿上的衣服，還真的救了我的同伴壹命呢。”
　　肥達眨著眼睛，覺得自己什麽都沒聽懂——
　　只是他也不需要聽懂了。
　　下壹秒，壹個銀亮的尖頭就從他的胸膛裏探了出來——【高頻粒子震蕩切割刀】絲毫沒有任何阻力地穿透了肥達巨大的肉體，切黃油壹樣，從他胸前的層層肥肉裏擠出了脂肪和血。
　　“妳看，我們兩個身上都多了這件紅短袖，但妳卻以為我同伴跟死人差不多了，所以什麽限制都只沖著我來。”林三酒幾乎稱得上是溫柔地沖他笑笑，身上的紅短袖隨著遠處的電視畫面壹起，像浮泡壹樣逐漸地淡化了下去，漸漸露出了底下的黑色緊身背心。“……他對此不太高興呢。”
　　當時為了限制林三酒的行動，電視遊戲裏主持人說的確實是“這位紅隊選手”——沒有把季山青包括進去。
　　在【高頻粒子震蕩切割刀】的另壹頭，緊緊握住刀把的季山青身上，也壹點點顯出了林三酒罩衫的模樣。雖然殺人也不是頭壹回了，但是親手捅穿壹個人的感覺仍叫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；重重地喘了壹口氣，禮包將刀拔了出來，往旁邊壹跳，肥達的屍體登時像小山似的轟然倒了下來。
　　遠方的電視畫面徹底消失了。
　　“妳怎麽樣？”
　　當林三酒走上前時，她和季山青同時朝對方問出了這句話。
　　二人壹楞，又同時笑了——季山青拉了拉身上的衣服，心有余悸地說：“……幸好姐妳醒過來了，也幸好穿衣服這壹招有效。我這壹次殺了他，他的能力應該和我的【經濟泡沫】融合了，產生的能力會比以前強壹點……下次應該就不會這麽驚險了。”
　　林三酒點了點頭，看了壹眼站在不遠處的幻象們。
　　“現在讓我看看，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吧。”